夏毅被白光包裹，朝着青铜门外飞去，老松的身影在他的眼眸中越变越小，最后成为了一个微亮的白点。
在这一瞬间，他忽然想到了许多人，也记起了许多的事。
神隐之地中，柳儿那几近疯狂的面容，从他眼前徐徐划过，眼角那一滴晶莹的泪水，令他心中没来由的一紧。
含光洞府中，一袭红袍的大师兄，正声泪俱下地讲述着苏地仙那令人唏嘘的深情往事，让他欲言又止。
恍惚间，他又来到了松涛山的那棵古松之下，一个面容猥琐的老者，冲他露出了一口残缺的黄牙。
随着一阵眩晕袭来，夏毅踉跄着后退了两步，一股无法言明的悲痛从心底冉冉升起，那是属于他和老松之间立下的誓言，那是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痛楚。
他就像溺水之人一般，奋力挥舞着手臂，高声喊道：“老松！”
就在此时，身后传来一声咆哮，一条水桶粗细的白色螭龙缠绕上了他的身躯，将他轻轻拽回地面。
“魔头，你大呼小叫个什么？”
半带嘲笑的刘雪，有些诧异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夏毅。谁能料到，这个曾让梅流山谈虎色变的魔头，居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。
反倒是一旁的白玉林，盯着夏毅沉默不语，但仍有一丝惊诧从他的眼眸中一闪即逝。他和刘雪中了老松的幻术，一直在梅洞之外沉睡，但这短短的数日之间，夏毅的境界却稳步提升，甚至进入了伪圣境界。
“嗷！”
螭龙发出一声低吼，庞大的身躯不断游走，将缠绕其间的夏毅丢了出来。
夏毅并不在意虬龙的恶意抛摔，反而是一脸温柔地看着它，顿时令这头凶名在外的灵宠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你为何……那里面到底发生了……”
“白大哥，你真的很喜欢灵宠吗？”
白玉林忍不住出声发问，却被夏毅柔声打断。他看着一脸殷切的夏毅，不知为何，竟将心头的怨气缓缓压下，淡淡说道：“你的问题很可笑，也很愚蠢！”
“呸！白大哥，这魔头定是没安好心！你要当心她对小白下手！”
刘雪咬牙切齿地瞪着夏毅，她的灵宠便是死在夏毅的手中，如今听到夏毅这般荒唐的言语，心中更是怒不可遏。
白玉林微微看了她一眼，慌忙招手将那条螭龙收到手中，一脸警惕地盯着夏毅。
夏毅紧紧盯着化为小蛇般的螭龙，一脸歉意道：“白大哥，我没有恶意！我只是……只是想知道……你是如何看待灵宠的？”
白玉林没有想到夏毅会如此恭敬，一手摩挲着螭龙的头顶，微微眯眼道：“如何看待？你若有机会和一头灵宠立誓，你自会知晓该如何看待！我现在即便给你讲一万条理由，对你而言也是对牛弹琴！因为你根本不懂何为天道誓言！”
“天道誓言！”
夏毅缓缓将手按在胸膛之上，那里有一股莫名的悸动传出，令他有些坐立难安。不知为何，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，那个发愿同他相伴一生的器灵分身，竟慢慢在心头清晰起来。
“紫烟！”
他无意识地喊出那个久违的名字，胸膛里面却犹如烈焰一般灼烧起来。他这时才发现，自己竟背负了太多的因果，也许下了太多的承诺。
这一路走来，他似乎同每个人都有过大大小小的承诺，无论是帮助李大拿找到鬼王令，还是帮曹刚龙洞悉天地巨变的奥秘，甚至同紫烟相约的不离不弃，但他都没有做到。
一瞬间，大橙子、小黄、徐瞎子、欧阳晓晓、冷霜夫人等人的画面从他脑海中一一闪过，每个人都用一种极为哀怨和憎恨的眼神注视着他，似乎在无声地控诉着，他是一个毫无诚信之人！
“为什么？”
夏毅有些茫然地站起身来，发出了一声嘶吼。他发现自己竟如此失信于人，同时也发现自己承负了太多犹如山岳般的重担。
“为什么？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们？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？”
夏毅抱头痛哭，那无形的压力令他身心俱疲。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孟老的面容，那慈爱的眼眸令他无比羞愧，自己到底答应过孟老什么，早已被抛之脑后。
是将王八功发扬光大？还是给他报仇雪恨？
“孟老！你说话啊？您一定觉得……我是个背信弃义的叛徒吗？”
夏毅发出癫狂的嘶吼，令刘雪感到诧异和恐惧。这魔头究竟怎么了，为何变得如此疯狂，会不会犹如先前一般，变得大开杀戒起来。
她将长剑从腰间缓缓拔出，一脸戒备地盯着夏毅，万一这魔头真要狂性大发，那自己誓要同他拼命。
正在刘雪将气海鼓荡之时，一双大手徐徐压住了她的剑柄。只见白玉林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，正色道：“天人交战！想不到他红尘炼心竟到了此等境界！”
“红尘炼心？”
刘雪缓缓收回长剑，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盘膝打坐的夏毅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夏毅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摆出了打坐的姿势，在他的意识里，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院当中，同孟老一招一式地学习着王八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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