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庄信鸿高中所在的魔都而言，一般期中考和月考都是学校自己出题，排名自然也只局限于学校内。但是期末考试不一样，期末考试的卷子出题是由市里的教育局抽选老师去出题。
众所周知，一个市里面不可能只有超级中学，也自然有一些相对平庸甚至可以说差一点的高中。那么，教育局肯定也不希望让一年下来的成绩报告很难看，所以自然会倾向于照顾所有中学。
既然要想全部顾及到，那也就意味着全都顾及不到。这卷子的难度自然不能和临湖高中平时的卷子相比，甚至可以说有些简单过头。至少，现在的庄信鸿是这么想的。
庄信鸿现在右手转着笔，抬起头看了眼挂在黑板正上方的挂钟——剩下的时间可以说比预计的充足太多了。
按照之前老师发过的往年期末卷来看的话，题目的难度都被刻意调低了很多，就是那种明摆着“为了照顾大多数教育资源不够地区”的样子。
恐怕出卷老师也是希望大家能过个好年吧。
庄信鸿摇了摇头，提着笔接着写了下去。
事实上，当大多数学生考完第一科后，或多或少都有一种感觉：
这次考试，我稳了！
所以，当考试结束的那一刻到来时，庄信鸿甚至没有听到多多少少的叹息声。看来大家都对自己考试的感觉还算满意。
他把答题卡和卷子分开递给了监考老师，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书包离开了教室。走在略显拥挤的走廊上，庄信鸿尽可能无视掉周围各种各样的讨论声，比如什么“这道题你选的啥，我选A”“我不知道倒数第二题选什么，反正我选了B”。
这种话听多了真的蛮影响心态的。
庄信鸿真是恨不得能有一个可以控制听力的超能力，让自己的耳朵可以自由失聪上几分钟，这样他就不用拼命放空脑袋，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了。
他加快了几分脚步，匆匆走出了开了闸的教学楼，来到操场上。这一出来，他大老远就瞅见了柯博雪——以及他周围的几个女同学。
感觉又在装那啥了。庄信鸿看了看周围，干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，慢慢侧身绕开。这一绕过去，就看见了穆逐星目标明确地向咖啡屋走过去。
庄信鸿也没有假装看不见的意思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，直接上去打了声招呼：
“早啊。”
“早。”穆逐星简短回应了一声，然后又迅速补充上：“不许问考得怎么样，也不能对答案。”
“我知道！”庄信鸿撇着嘴，“我也不喜欢对答案。”
“嗯。”穆逐星这时打了声哈欠，“一想到还没考完，真的感觉人都放松不下来啊。”
庄信鸿也被传染了。跟着打了声哈欠，道：“怎么？难道你考前还要复习吗？”
“为什么不复习呢？万一你正好忘了呢？”穆逐星撩了撩头发，“我估计唯一不用考前几天复习的只有高考了。”
“说不定多看两眼还可以多涨几分呢。”庄信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。
“可不是吗，有些科目真的感觉考点好细，像那个生物。我书上的小字都来回看了好几遍了，但还是不踏实。”穆逐星捏紧书包的肩带，似乎对自己的表现还不是很满意。
你让我这位没怎么看书的人情何以堪啊。
庄信鸿扭头看了眼红绿灯，想到了一个话题：
“话说，如果你没考好的话，你父母会怎么看你啊？”
“怎么看我？”穆逐星重复了一遍话题，“要我说，考好考差他们都有话说。”
这时，红灯转成了绿灯。二人跟着人流过马路。
穆逐星继续道：“就拿过年逛亲戚举例子来说的话。如果我考差了，他们就会对其他亲戚说：‘你看嘛，女孩子家连书都读不好，还能指望她干什么，还不如回家早点嫁人’。”
“嗯。”庄信鸿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，“那如果考好呢？”
“考好的话，他们也会来一句：‘女孩子家读书再好又有什么用，早晚还不是要嫁人。嫁了人就和泼出去的水没什么区别。’”穆逐星自己似乎都回想起了画面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
庄信鸿在一旁默默吐槽道：或许这就是传说中“看一个人不顺眼了，他做什么都是错的，哪怕呼吸都是一种罪过”吧。
穆逐星扭过头来：“话说你这边大叔照顾你的话，那么他是怎么跟你父母说的呢？”
“额，这个嘛——”庄信鸿抠了抠脸颊，“德怀特在这方面比较委婉。我第一次月考考差的时候，他用的措辞是‘成绩上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’，而后面几次考上来后基本上就是‘相比前一次取得了巨大进步’‘始终保持前列’‘优秀而稳定’之类的话。”
“你懂的，语言的艺术。”
庄信鸿摆了摆手，突然想起了之前聊过的事情：“话说回来，你还是打算回去吗？”
看来穆逐星也并没有考虑好，她的眉头紧皱着。
“说实话，我也还不是很确定。火车票倒是先定好了，捉摸着还是回去一趟吧。毕竟过年了还是回家一趟吧。”
“哪怕那个家你一点也不喜欢？”
庄信鸿这么一问，穆逐星看向了他，却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。可能连她自己都有些受到了触动吧。之后，二人就保持着默契，共同沉默着走向了咖啡屋里。
在这三天的考试时间里，庄信鸿倒是意外地悠闲。他可以不用像以往早起（穆逐星取消了考试期间的晨跑），可以慢慢等着德怀特做早饭，也可以时不时逗舒芙蕾玩（为此舒芙蕾表示强烈谴责和抗议）。
不过呢，庄信鸿也很清楚：除了期末考试以外，还有正事要做。所以，这几天他也一直做着准备，尽可能保证穆逐星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。
在这阴天沉沉的三天里，学生们也逐渐考完了看似无穷无尽的九个科目，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寒假。而这一天的下午，该来的也总算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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