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言话说完就有点后悔了。
这件事上，总归是顾云深帮了她大忙。
说这话，刺了他，还贬低了自己。
她只是害怕两人再亲近，自己会沦陷。
大概看在了她受伤的面子上，顾云深的脸色并没有绷多久，便淡声开口，“你的手比较重要，多个人多个照料。”
林默言默默走了过去。
睡觉时，她的手枕在了顾云深的手臂上，这个姿势还不错。
要是翻身了，顾云深还会帮忙调整一下，避免她压到自己的手。
一整个晚上，她都睡的舒坦。
难道他就没睡下吗？照顾的这么仔细。
林默言迷迷糊糊想着，这多像她三年来期盼已久，却可望不可及的夫妻生活，怎么现在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呢？
大约是一场梦吧。
隔天，市医院那边送来了一套复健方案。
李院长再三叮嘱，“一定要好好休养，我们还等着你回来呢。”
林默言重重“嗯”了一声，“多谢了！”
接下来的时间，她就专注复健自己的手了。
顾云深晚上回来的次数还挺多，两人不咸不淡的相处着，倒也和谐。
那天晚上过后，她也没再提起秦玉菲了。
总归伤养好后，所有问题还是会回到正轨上。
这天，她在楼上看画稿时，容姨敲响了房门。
“小姐，外面有位陆先生。”
陆哥？
林默言神色一喜，转而又忧愁起来。
这模样要让他看到，又该担心了。
可他能找到这儿来，大概已经知道了。
客厅。
陆嘉年显然来得急，光洁的额头上覆了层薄薄的冷汗，眼神都透着一层冷光。
“默言，你的手！”
他大步走近，目光落在她打着石膏的右手上，一时既心疼又痛苦，嗓音哑得像含了沙砾，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？”
林默言心虚，小声解释，“现在已经快好了，我没事。”
陆嘉年猛地别过脸去，像竭力隐忍着什么，额角有青筋突起。
见状，她顿时焉焉的，“对不起。”
“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？你受伤了又不是你的错。”
陆嘉年的嗓音，隐隐有些哽咽。
如果不是意外从温晨那里得知，他都不知道林默言差点废了手。
他知道这双手对她来说有多重要。
她一个人难过的时候，他都没有陪在她身边。
他心脏剧痛难忍，面上勉强笑了一下，“我知道，你现在长大了，有很多事都比我这个哥哥重要。”
“不是这样的！”
林默言着急，一把握住他的手解释，“我只是怕你担心，你为我操心的已经够多了。”
“你觉得我帮不上忙是吗？”陆嘉年看着她，眼神有几分绝然，“因为顾云深已经救了你。”
林默言脸色一白，好一会儿才颤声道，“陆哥，你怎么能这么说我？我怎么看你，怎么对你，还需要我解释给你听吗？”
“我也以为，是我想的那样。”陆嘉年哑声一笑，似乎想说点什么，又转移了话题，“我确实比不上顾云深，你既然回了这儿，我不拦你，但如果以后你有事找我，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护着你……”
“陆嘉年！”
林默言惊魂未定的打断他的话。
这话，听的她心都要碎了。
“好端端的，你和顾云深比什么？咱俩从小相依为命，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最亲的哥哥，这感情不是谁能替代的，你别这样好不好？”
是啊，他为什么要和顾云深比？
陆嘉年想笑，眼眶又一阵阵酸疼。
明知道比不过，还只能将所有隐蔽的心思藏紧了，不敢说出来。
好半晌，他低声道，“抱歉，是我太激动了。”
林默言摇摇头，声音也有点哽咽，“当时我也吓懵了，不知道自己的手能不能好，我都没办法接受那样的后果，又怎么敢告诉你们……”
顾云深进门的时候，正好听到了这段话。
天边斜阳拉长了他的影子，渐渐生出骇人的冷意来。
在医院里，他夜夜守着，她安安静静的，配合治疗，什么也不多说，但明眼人都知道她心里不好过。
现在回来了，她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，委委屈屈的说自己很害怕。
这样的依赖，这样的敞开心扉。
顾云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，像一股岩浆流到心里，烫得五脏六腑在撕扯着疼。
又或是愤怒过了头，他又十足的冷静，冷眼看着这两人如此亲昵。
但只要旁人一看，就能知道他此刻眼里的戾气有多重。
“二位，叙旧叙的好啊。”
林默言和陆嘉年一惊，齐齐回头看去。
顾云深慢条斯理走过来，脱下外套放在沙发扶手上，眼神是冷的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。
他每一个动作都优雅极了，像绝顶高手踩在水面上，没有掠起一丝水花，可伴随着的，是旁人都知晓的，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。
林默言了解他，知道他生气了。
越是平静，手段越狠。
她下意识想开口，陆嘉年提前一步拦在了她跟前，“顾总，好久不见。”
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。
“是啊，好久不见。”顾云深唇角抿起一丝浅笑，笑意不达眼底，“一见，就到我家来了，还在我眼皮子底下苟且？”
林默言脸唰地一下白了，难以置信瞪着顾云深，眼里有愤怒，也有失望。
从陆嘉年进门到现在，十几分钟都不到，他俩也只是站在这儿说话，可顾云深一回来，什么都不问就定了她的罪，还说的这么难听。
一边对她好，一边又如此伤害她，她在他眼里算什么？
呼之即来挥之即去，心情好了就给颗糖，反正就一脚踹开的宠物吗？
若是之前也就罢了，她解释过很多次，偏偏现在还当着陆嘉年的面，林默言觉得自己气得心肝肺都在疼。
她嘴角翘起，嘲讽极了，“我和很多人都这样说过话，那顾总觉得，自己头顶上又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呢？”
“默言！”陆嘉年偏头看她，皱紧了眉，“别这么说，你从来没有对不起他。”
顾云深的脸色瞬间冷到了极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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