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云深回想起来，哑口无言了，眼神晦涩难安。
“我……对不起。”
当初他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，林默言自然不会再提及以前的事。
对方或许都不记得了，再说出来也只有贻笑大方的份儿。
林默言看着他，忽然就笑了一下，目光近乎狠厉与残忍。
“每次我想告诉你的时候，你总能把我刺回去，其实机会还是挺多的，你知道我后来为什么不说吗？”
顾云深心神一颤，直觉这个答案过于残忍。
随后她便接着说道，“因为孩子。”
“孩子”两个字一出来，两人之间的气氛就陡然变得无比沉重。
当时他俩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，如今的现实就有多残酷。
林默言眼底也浮上了一层泪花，声音发着抖，“我承认，我过不去这个坎了。每次一想起以前的事，我就会想到那天，我满心激动的去找你相认，结果你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秦家那边，眼睁睁看着孩子没了，甚至是帮凶！”
“顾云深，我们当年的情分已经蒙上了一条孩子的命，我特别后悔那天为什么要去找你。就算没有爸爸，我还有温家和很好的朋友，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，不必遭遇那些。”
“顾云深，我恨不得将那些事忘了个干干净净！”
一番撕心裂肺的话说出来，顾云深脊背都要被压弯了。
心疼，后悔，自责，各种汹涌的情绪包裹着他，他缓不过气，觉得窒息而亡也不过如此。
疼到极致，整个人都麻木了，眼里只有眼前离他越来越远的心上人。
所有的真相与心意，他都知道的太晚了。
他上前两步，紧紧抱着林默言，乞求最后一次原谅，一遍遍说着对不起。
“其实从一开始我想要的就只有你，默言，我对不起你，可是，我也最爱你。”
林默言闭了闭眼，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，“如果你真的还惦记当年的情分，就放过我，我早说过，再不会回头了。”
顾云深身形一僵，死死抱着她没松手。
“默言，算我求你，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？”
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，但我是认错了人，对你的心意从没有变过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？”
堂堂顾氏总裁，还真没有如此卑微过，就算当年被顾鸿文打了个半死不活，都没开口求饶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咚得一声跪下了。
崎岖不平的路面还有小石子，膝盖一阵钻心的疼，他也面不改色。
林默言吓了一跳，后退了一步，“你这是干什么？顾云深，我不需要你这样！”
“默言。”
他抬头看她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，“就当我卑鄙吧，我只想你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，我会证明给你看的。”
林默言别过脸去，心口酸涩难言。
她挣扎了一下，想抽回手，“你先起来。”
“默言。”顾云深近乎乞求道，“别离开我。”
林默言定定看了他两秒，而后也跪在了他面前。
两人面对面，隔得很近。四目相对时，都能看到彼此眼里有着对方的倒影。
四周光线微弱，像一片沉重的黑暗压在了他俩头顶上。
“默言，你……”
“顾云深，我可以原谅你。”
“什么？”顾云深顿时愣住了。
林默言抬手，轻轻擦拭掉他眼角的泪痕，语气近乎温柔，“我说，我原谅你了。”
“奶奶告诉我，当年你回家后，被顾鸿文困住了，没办法出门，还被打了个半死不活。你不是故意抛下我的，你有苦衷，所以不是你的错。”
“后来，你以为秦玉菲就是我，为了弥补当年的愧疚，加倍的对她好，甚至要娶她，在娶了我之后觉得对不起她，私底下总是冷漠待我，她在你心里的位置，是无可替代的。”
“若是换个角度讲，如果当初被找回秦家的是我，那这一切，就该是我享受的，你一心一意为了那个小女孩，你没有忘，所以纵然有错，也不全是你的锅，至少我看到了，你当年的承诺都做到了。”
顾云深一时震惊了，没想到她会这么说。
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，就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。
林默言收回手，表情变得分外冷漠，“我可以原谅你，是因为我明白你确实没有忘掉这些年的情分。但同样的，我也忘不掉那些实打实的伤害，我不会回头，也不会再和你走到一起。”
“顾云深，我们就此结束了。”
“不，默言，你别这样……”
林默言一把甩开他的手，狠心道，“如果你真为我好，如果你真想弥补，就别再缠着我，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。”
顾云深伸出的手顿时停在半空，整个人彻底说不出话了，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境地中。
林默言站起身背对着他，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。
她暗暗吸了口气，哑声道，“我走了，你也早点回去吧。”
林默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顾云深跪在原地，眼眶也湿了，心口钝痛难忍。
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，直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。
他知道，他彻底没有机会了。
他再继续纠缠，会让她感到为难。
做错了这么多，他只想让她高兴。
过了许久，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。
是邱路打来的。
一开口，邱路就吓了一跳，“顾总，您嗓子怎么了？”
顾云深清了清嗓子，想开口说话，却仍是哑着。
他一下颓废的坐在地上，失魂落魄。
最后深更半夜的，顾云深被邱路带回了南园。
“顾总，您喝点热水。”邱路把杯子递过去。
顾云深机械般的接过来，一口干了。
这下嗓子舒服点了。
多半是刚刚一下受到刺激太大，失了声。
他强撑着一点精神，哑声问，“什么事？”
“您之前让我调查孤儿院院长陈金龙，有结果了。”邱路一边小心翼翼盯着他，一边回道，“审问了一番，他招了，说当初受了秦玉菲贿赂，在您面前说她就是当年的小女孩，后来也是他和秦玉菲演戏，导致那天林医生的……悲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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