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人的笑声由远及近，江南念嘴角勾起一丝弧度。
“玄机。”
“姐姐，我做到了。”
她和往昔相貌没有多大改变，声音却与从前唯唯诺诺不同，神态气度也迥然相异。
曾经的丫头，后来的张玄机带着属于她的人手来赴一场多年前的约。
玄机笑言：“看来我来的刚好，来得及给姐姐撑腰。”
“正合时宜。”江南念既不询问，也不责怪，只是温柔地回应着。
张祈山眯起眼逡巡眼前合掌而笑的两位女子，“张星月，你从多年前就开始布局，你不信我们？”
“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喜欢留后手，世人多看不起女子。可我偏要让一颗在你们眼中可有可无的棋子发挥最大的光芒。”
江南念看着玄机那双清透的眼眸光影交替，笑言：“星霜荏苒，女子不该一生都被禁锢于方寸之内。”
玄机怔然看她，突然眼眸红了，她给了一个为自己而活的契机。
而在江南念看来，玄机也是被天庭打入魔道的反骨之人，封印了修为。
与其点醒她，不如让玄机在凡尘修心证自己的道。
张星月念着旧情人，自己就成洪水猛兽了？
张祈山想起往昔，二人渐渐亲密无间的相处，眼中生了恨。
心里似有蓬火，将理智燃烧殆尽！
面对心爱的女子摇摆不定的态度，去他娘的举重若轻，君子风度！
去他娘的不急不躁，他偏要勉强。
眼前的张星月想做什么就去做，反复无常，不计后果，不会权衡得失，正如她的离开，也是她的一念之间。
偏她生得极美，那些缺点落在爱慕她的男人眼内，彷佛加了一层滤镜，连薄责一声也不舍得。
即便被她所伤，也会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她。
张祈山扫了一眼她身侧的黑瞎子，冷笑：“你选了黑瞎子，为何要偏袒张麒麟。今日，你带不走他。”
江南念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张麒麟，摇摇头：“我只是放弃爱他，不是代表我和他切断所有的关联。”
我看着他来这世间，我应承过白玛如她那般照拂我一样去照拂她的孩子。
他曾无怨无悔照顾过我，我不该这么弃他不顾。
她做不到，就此扔下他被人关起来做实验。
江南念：“道不同，不相为谋。亦各从其志也。你求青云直上，我求故人平安顺遂。”
张麒麟眯了眯眼，凤眸森寒似利刃上的一抹锐光，“好好好，那便看看你能不能带走他。”
张星月，人各有执念，我不想与你为敌，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。
他的眼眸苍凉，悲痛。
曾经的同门，往昔同床共枕过的意中人，如今刀剑相向。
几方已经混战起来，这边张麒麟已经被张千军背起。
张家人以护卫之姿团团围住张麒麟，黑瞎子含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护在她身侧。
张祈山眼眸黑凛凛，似子时的夜一样寒冷。
江南念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，自然不指望他能够帮自己，既是这些人为长生想抓张麒麟，那她还客气什么。
她招出武器护住周身，手中捏着四五张符箓，蓄势待发。
对战几番，面前的张祈山却忽然回过身，捂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脖颈间，极轻的声音落在她耳畔。
“张星月，我送你们走。”
这番动作，有心人看在眼里，对上他沉重的眼神微微点头。
一行人匆促的骑马，带上一些重要的物事准备离开。
张副官这边和张玄机反而联手，围住了“它”的人。
一行人已经跑出包围圈，待确定安然无恙后，下马的张祈山扶着一旁的山石，咳出一口血来。
“不是说做做样子吗？”江南念声音也带上了茫然，“我们明明才在一起不过那些天，至于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么？”
“我……我怕他们伤害你，你说的对。我也姓张，你爱着的人我不会去伤害他，与你为敌。”张祈山低声回她，捂着剧烈喘息的胸口，看到她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，又忍住钝痛，硬是朝她露出一个笑容。
可，他已经回不了头，他的身后也有无数人需要他庇护。
张祈山嘴角略上扬，语气透着一种无奈，又下意识捂住伤口，那里只露出一把自己刺进去的匕首。
“个人力量和求长生的力量，他、他们那么多人……我怕我护不住你……”
“张祈山，笨死了。”江南念强忍下眼泪，努力平静的开口，“为了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值得么？”
她们才认识多少时日，值得为她这样么？
“不是一年半载，是很久很久。”张祈山呼吸逐渐平息下来，声音也低沉了一些，回握住江南念放在他脸上的手，温声道，“你知道我在青铜铃幻境中看见了什么？”
“我看见了我伤害了他，你白了发，从此深恨我。”
那个时候，他就在想，如果有前世今生，他愿意以今生求一个善果，得明日一个良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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