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会儿他抱着一个破瓦罐出来，从里面倒出一个粗布团儿，打开给两人看里面的东西。
明悠悠以前只听说过这东西，今天还是第一次见，啧啧叹道：“还真是个知了的样子，怪不得叫铜知了呢。”
曹二略带自豪地点头，“它叫铜知了，也叫铜蜻蜓。你瞧好喽这用的都是好铜，价钱可不能低了。”
“再好也不过那么一小块，你也别漫天要价，我就大方一些，三十文怎么样？”
曹二被噎了一下，运气道：“你小孩子不懂行，这东西抓鸡神的很，这样吧，我算你九百文。”
“再神我也只能当个玩具用，难不成真用它抓鸡去，”明悠悠翻了个白眼儿，“别忘了人人都知道你有这一手，你把它卖出去，自己反倒是安全了，否则哪天谁家丢了鸡，又会怀疑你的。”
曹二咬咬牙，“我再便宜一百文，不过说好了，要是哪天别人诬陷我，你们可得给我作证。”
“没问题，但你开价也得诚心一些啊，三十五文怎么样？”
两人你来我往一番，最后六十文成交，彼此表情严肃，都是一副你占大便宜了的意思，但心里其实还挺满意的。
等真的要交到明悠悠手上时，曹二反倒有些不舍了，他留恋地摸了摸铜知了，“这东西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......”
“那你祖上也是偷鸡贼啊？”明悠悠惊讶道，“幸好你把它卖给我了，要不然以后你儿子看到它，也学坏了怎么办？”
一句话把曹二的伤感立刻冲没了，他很想摆摆手让两人麻溜滚蛋，但毕竟是刚从人家手里骗，不，赚了几十文，这样有些不地道。他见明悠悠一个劲儿地盯着桌子上还没怎么吃的鸡看，心痛地道：“要不你们也一起吃点儿？”
明悠悠疑惑道：“这鸡是你自己做的？看着像是模仿荷叶鸡的做法，不过你香菇和笋干都没有泡发就塞进鸡肚子里去了，那能好吃的了吗？准备的这些材料也要不少钱了，还不如直接买一只呢。”
曹二脸有点红，气哼道：“老子就爱吃这样的，你管得着吗？”
明悠悠看着他，突然明白过来，乐道：“你是为了省钱吧。”
她上上下下把曹二打量了一番，虽然这人脸上还是很邋遢，衣服也乱糟糟的，但比他当混子的时候可好太多了。
明悠悠想到村里老大娘的话，欣慰地道：“不错不错，这是懂得省钱会过日子了。好好攒两年，争取娶个媳妇进家门，翻过年来就能抱个胖小子串门了。”
曹二终于忍不住了，黑着脸把两人轰了出去。
明悠悠扒拉着门缝对里面喊道：“你刚才说是用钱和人买鸡毛的？你可真笨，怎么不顺便买点针头线脑麦芽糖什么的去换？还能多赚一轮钱呢。要是不嫌东西沉，干脆像货郎一样每种都带点儿，说不定比你收鸡毛都赚钱。不过你可得和他错开时间，要不人家也不买你的……”
门哗地一下被拉开，曹二瞪着她道：“你以为我不想吗？可是进货也是要本钱的，我以前名声不好，人家也不肯赊账。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，语气里还藏着点委屈。
明悠悠看看他，低头想了想，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“要不你去我家店里，我让掌柜的先赊你一点胭脂。”
“这话当真？”曹二脸上一喜，随即又怀疑地道：“你能做你家店的主吗？”
明悠悠觉得自己被小瞧了，哼哼道：“我不仅可以做主赊你胭脂，还能赊你钱呢，不过你也得拿点值钱的做抵押，这是规矩。”
她说着说着一拍脑门道：“你要是信不过我们，不如去县衙借贷吧，陶大人新定了政策，就是想帮像你这样有想法却没本钱的人。这事估计等过完年就颁布，到时候你赶紧去报名，前面的肯定最优惠。”
陶县令的官声很不错，曹二明显心动了，转回身把自家巡视一番，却泄气道：“但我家也没啥值钱的……”
明悠悠想了想，“不是还有这房子嘛，你要的本钱也不多，用半个院子抵押应该就差不多了。”
曹二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，“可我万一要是赔了……”
“你卖的东西都是大家伙儿需要的，肯定有人买，说白了就是赚个辛苦钱。只要不碰到山匪，断不会赔钱的。”
“可是要真的遇到了山匪……”
“那恭喜你，你可就要发财了。”明悠悠乐道：“到时候你可别为了东西和他们拼命，最好发挥你的优势，和人多套套近乎，问出他们藏在哪里。回来去县衙报案，陶大人不仅会补偿你的损失，还得给你奖励呢。”
曹二似乎真的被说服了，“这事我再想想，不管怎样，咱先谢谢你。”
他转身又从屋里里头翻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包，“这里面是挖虫子用的各种工具，你刚用这铜知了肯定不熟练，就先挂上几个虫子一起，保管鸡一准能上当。”
明悠悠看着布包里面大大小小很齐全的用具，惊叹道：“你家先人还真是聪明。”可惜没用到正道上。
一手拿着铜知了，一手拎着小布包，明悠悠心满意足地和范小哥往回走。
路过几户养鸡的人家，看着肥嘟嘟的母鸡闲适的在院子里踱步，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，嘿嘿笑起来。工具这么齐全，不试一下都对不起它们啊。
明悠悠把拴着线的铜知了扔进院子里，又在四周撒了几个虫子，成功吸引了母鸡的注意。
它啄着啄着就叨向了那铜知了，只听铛的一声，母鸡的嘴瞬间被撑开，叫也叫不出来，小豆鸡眼都不会转了。
明悠悠兴奋地抓着绳子往回拉，等着范小哥把铜知了取下来，她还捋着鸡后背安慰道：“辛苦辛苦，一会儿多给你喂虫子吃。”
可惜两人初出茅庐业务很不熟练，取下铜知了费了不少劲，还把母鸡的毛薅掉了不少。
母鸡受了惊，被松开后立刻拍着翅膀跑开，闹出的动静把远处一只半人高的大鹅吸引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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