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他看到洗手间垃圾桶中那一抹暗红色，季铭归心里那一根紧绷着的弦才松了下来。
他迎着还未散去的热气在浴室中转了一圈，推开陈烟的房门时，她正坐在床上，把晚上买的那包已拆封的卫生巾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。
余光瞟见来者，本就被紧盯了一路的陈烟再也忍不下蓄势待发的怒意，手用力一推，柜门和柜体撞出一声巨响。
“季铭归，你是什么人形监控吗？”
“要不要直接在我房间天花板四个角都安上电子眼，免得你时不时就要进来视察，累坏了身体？”
“我的门现在已经没有锁了，任何人只要想进来就能推门进来。可是这说到底是我的房间，你进来之前好歹先敲敲门吧？”
“还是说你觉得我不需要隐私？那我干脆明天直接抱着被子去客厅睡沙发好了！”
“你......你干什么？”
陈烟发泄一句季铭归就靠近一步，她想说的话还没说完，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居然“噗通”一声跪在了她腿前。
她被这反常的一幕吓得不敢动弹，轻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。
他却顺势而为，张开双臂环住她的腰肢，把头放在了她的腿上，安静得像一个才被家长数落了的孩子。
“你又在发什么疯？”
“别动。”
陈烟才开始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，就被他箍得更紧了。
“我好累，陈烟。”
“你？”
陈烟没控制住反问的语气，这个字虽简短，但不可思议和讽刺的味道却不言而喻。
可她的人身自由终归还握在他的手上，就算她再抗拒，也不能跟他闹的太僵。
她只能调整了一下语气，重新发问：“你累什么？工作不顺利了？”
腿上的脑袋摇了摇头，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陈烟的胳膊。
“你让我心累。”
“你才让我心累！明明不敲门就擅自闯入别人领地的人是你，你怎么还倒打一耙？”
趴在腿上的人胸腔明显起伏了一下，似是笑了。
“笑什么？”
季铭归没抬头，依旧侧着脑袋盯着别处，只是那双眼睛弯弯的，看上去并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。
“笑你。”他慢吞吞吐出两个字，不等陈烟发作，又慢吞吞地说出另外几个字。
“也笑我自己。”
“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吗？”
“哪样？”陈烟挪了挪双腿的位置。
季铭归这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，上半身的重量就这样压在了她的腿上，才压了一会儿她就已经感觉血液流通不畅了。
“就这一会儿我都感觉腿麻掉了，一直这样你是想让我截肢吗？”
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。”
腿上的季铭归听到她说腿麻，终于挪动了身子，不过也只是卸了些力道，依旧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。
“别再让我猜了。我不想再听到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才喊出口的那声‘阿季’。”
“我们就像今天晚上这样，就很好。”
陈烟在晚餐时虽说并未刻意隐瞒自己另有所图，但听到季铭归说出这样的话，身子还是止不住了僵了一下。
原来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被当面拆穿是这种感觉？
看来面对洞察力极强的季铭归，她日后的言行举止还需更加小心才是。
“因为我知道喊‘阿季’你会高兴啊！男人不都是这样，只要在外人面前能给足他们面子，哄得他们高兴，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。”
“我身上又没有钱，想靠做医美消除脖子上的疤，可不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？”
陈烟没做解释，既然他当面拆穿了她的计谋，那她干脆不遮掩了。
“‘男人都这样’？你这是从哪总结出来的？”
季铭归终于直起身子，歪着头有些好笑地看向她。
迟来的坦荡，也算是坦荡吧。
陈烟趁机理了理被他压出褶皱的裤腿，一脸不以为意。
“我爸以前就是......”
话脱口而出一半，她又哑了火。
“算了，反正你都看出来了，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。”
陈烟脱了鞋钻进被子，背过身去。
“我要睡觉了。”
亲人的离世是任何人都不可触碰的伤疤。
季铭归明白，所以没有再继续跟她纠缠。他只是跪坐在原地，静静地望着她。
过了不知多久，房间的灯才熄灭。
屋门轻轻合上，走廊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。
因为睡的早，陈烟还以为第二天也会醒的比较早，可没想到居然一觉醒来就闻到了饭香。
季铭归果然已经出门去了。
下午阿参到得也准时准点，来时车上竟还放着一束新鲜的花束。
打开后座车门的陈烟还愣了一下。
“这是老大买的，说是希望你不要太焦虑。”
“哦。”陈烟附和着笑笑，抱起花束坐进车里。
此次去美容院，她心里还真的有些紧张。
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美容院这样的场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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